忆鲁南被服厂(下)

发表时间:2020-09-24 22:40阅读次数:
勤俭是我们的“传家宝”
       被服厂创建不久,军区首长对我们说,“在困难的情况下,一寸布、一寸线、一根针,都来的不易,要俭省着用。我们不能光会打仗,还要学会管理革命家务,把穷日子过得富裕起来。”于是,我们就一手抓生产,一手抓节约。
       裁剪工制出的各种型号的衣片样板,努力做到合理用料。每身衣服省出了二寸布,一个小小的口袋盖,用三块碎布拼接成。每人还专门做了个小布袋,上山拣来滑石片,当划粉用。当时,有的同志开玩笑说:你们不愧是裁剪,真是有财从俭,无财就拣二在你们手里没有丢掉的东西。”同志们却总是一本正经地回答:“俺比起马文忠来,还差得远呢!”
       马文忠是染坊部的负责人,也是最有名的染布能手。那时,他快五十岁了,留着黑黑的胡子。在我们中间,他真是一位知道柴米貴的当家人。那些槐籽、石榴皮、石花”等土染料,都是他领着大家起早贪黑搞来的。染布时,他象个稳重的老中医,称点这,抓点那,一丝不苟地配方下料。他时常对同志们说。“千日打柴,不能一日烧,咱们的日子长着哩!”用同样的染料,他比别人染得好,染得多。染过布的色水,他也不轻易倒掉,少下一点料,再用来染布。对化学染料。他更有一番考虑,一足日本鬼子卡得紧,不容易搞到,,二是资金困难,不能随便花钱。所以要求同志们使用化学染料更要精打细算,当药引子用,不能吃了早上,不管晚上。染工部在他的领导下,节约了大量的资金。仅他一人,有一年就节约了二百万元。因此,他四次被评为劳动模范,郭化若副司令员称他是善于管理革命家务的模范°当时,有一支专门歌唱他的歌子:
       劳动模范马文忠,
       是我们劳动战线上的英雄。
       生产节约二百万,
       使鲁南人民的负担减轻一一
       这支歌,不光我们唱,军工厂、鞋厂、织带厂都唱,到处开展起了学习马文忠的运动。
       缝工们在保质保量的前提下,规定了每件衣服的用线量。留的线头只要稍长一点,就再退绕到线轴上。他们还订了一根机针要做一百身衣服的指标,不能无故弄坏机针。在那肘,缝工们对一寸线、一根针都是使用到最大限度。有这样一件事使我永生难忘:
       那是在一九四,三年的春天,我们在费南的蒋家庄赶做子弹袋和裏腿。那时机针很缺,除了装在机子上的,已经没有备用的了。为这事,我心里象压了块石头。可巧,指导员梁文秀在清理自己的东西时,在挎包里发现了过去遗留下的一根机针,交给了我。我当时那股高兴劲儿,真是没法说。同志们听到这消息也跑来了,大家象头回看见机针似地传着、说着、笑着。这时,我却犯了嘀咕,三十多部机子,就一根针,给谁呢?和梁指导员商议后,才交给了二分队长郭永太;他又给了宋德富、张洪仁两个使用。一连几天,我心里老是放不下那根机针,便常到宋德富、张洪仁他们那里去看看。他们把机针装在他俩用的那部最破的机子上,就仿佛安在他们心里,是那样珍惜。缝到料厚或拐弯的地方,就自动地慢了下来,或是用右手转着上轮,一下一下地缝过那儿针。有时,针尖禿了,就细心地磨尖再用。休息时,把机针卸下来,用布包好。每次,我都满意地离开了他们。
       完成这次任务的当天,郭永太又把那根机针送到了我手里。我看到磨得更细了的机针和几乎磨豁了的针鼻子,有说不出的一股滋味。我们的工人太好了!他们爱护一根机针,胜过自己的眼珠,使用中,他们小心谨慎,付出了多少心血呀!
       我怀着激动的心情,把那根机针轻轻地包了一层又一层,留在了身边。我觉得留下的不是一根机针,而是在艰苦的岁月里,同志们的勤俭美德,崇高思想!
千针万线寄深情
       从建厂起,我们被服厂的全体人员,废寝忘食地给战士们赶制军服,但我们自己却从没穿过用缝纫机做的衣裳。大家一致表示不打败日本鬼子,就不穿用机子缝的衣裳!有时候,同志们的衣服破旧得不象样了,可是,当发给他们布时,谁也不要,都说先让前方战士穿,咱晚一点不要紧。
       同志们干起活来,那股劲头真象打冲锋一样,你追我赶,互不相让。裁剪工刘宝明等f次卜十层料子,剪子一张一合,噌噌噌地响。不一会,前片、后片,领子、袋盖一一在他们身边就是一大堆。缝工们蹬着机轮飞转,就象机枪打连发,呼呼地叫,面前一件件的缝料,时而翩翩翻转,时而似流水跌宕。他们躬身俯首,全神贯注,眼涩了不叫苦,腰疼了不喊累,腿酸了不停脚。到了吃饭的时间,大家经常喊, “加把劲,再干他两件,吃饭更香甜!”好多同志饭还没咽完,就跑回厂里干了起来。到了收工时,更没按时回去过,不是搞个小比赛,就是来个最后冲锋,在敌人扫荡的间隙或背纱帐期,环境暂时安定些,更是同志们大显身手的时机。人与人、班与班、排与排,你挑战,他应战,有呼有答,人欢机唱。在劳动竞赛的热潮中,还时时传来悠扬的歌声,
纱帐起,好时光,
后方工人缝衣忙。
缝衣忙为哪桩?
为的前线打胜仗。
       打败日本鬼,大家專洋洋!歌声溶着剪刀声、机轮声,汇成了一,部生产的交响乐,响遍了整个工地。白天,一部部机子整齐地排列着,每部机了三个人,有的对料,有的窝边,有的蹬机,密切配合,协同作战。夜晚,每盏油灯下,围着三部机子,象簇簇盛开的花朵,争芳斗妍,彻夜会战。火样的热情,冲天的干劲,使得生产记录天天突破,英雄人物不断涌现。刚听到郭永太一天做单衣四十件的消息,又传来吴清义一天做裹腿三百八十副的纪录。赵连近发高烧,满嘴燎泡,他的机轮没停止过转动。张洪仁右脚负伤,一只脚蹬机,顶班生产。吕传海累得晕倒在机子上,刚扶下他来,你前脚一走,他又冲了上去,说:“我死在机子上,也要完成任务!一一”
       那时,每年做棉衣时,四外八乡的大娘、大嫂和姑娘们,就成伙结队地来帮我们铺棉花、套衣片,锁扣眼、钉扣子。她们和工人一样,没白没黑的紧忙,互相比赛。铺棉花时,连腰也不愿直一下,怕误了活。锁扣眼时,小手指被线勒出了血口子,针线也不停。套袄袖子,每人每天由开始三十多个,增加到五、六十个。我们劝她们歇息着干,她们总是说:“前方急等着棉衣,怎能歇歇!”有时,那个当过童养媳的李爱华,把大辫子一甩,干脆领着大家唱起歌,叫你插不上嘴。天冷了,朱大娘还没穿上棉徘,我们劝她回家套好再来,她说,“咱得让前方战士先穿上,这点冷怕什么?俺十二年没穿过棉裤,现在能捞着给同志们做棉衣,俺比自己穿着心里还暖和。”有个刘大娘,家里三次来人叫她冋去给儿子办喜事,她说,“日子还不到,忙什么?给战士做棉衣要紧!”劝都劝不走。在她们中间,最突出的是,一直跑在前头的花大娘。
       我们都熟悉花大娘。她虽不到五十岁,苦难的日子给她脸上留下了道道的皱纹。自从八路军到了她的家乡,才扔掉。了要饭棍。我们做棉衣时,她把三个孩子放在家里,每次都来,一干就是三年。她性情爽朗,爱说爱唱,干活又勤快,针线活也好。她不光自己干得好,而且带动大家干得很出色。她常说:“姊妹们,前方战士为咱拚命流血,咱可得实心实意地把棉花铺匀,把线脚缝密点,要对得起亲人呀!”每次,她都被评为支前模范,成为我们学习的榜样。
       在艰苦的战争岁月,我们就是依靠人民群众的支援,克服重重困难,做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军装,送到了前线。每当看到我们的战士穿着新军装,戴着新帽子,扎着新襄腿,穿着新鞋袜,向敌人发起勇猛冲锋,迎来一个又一个胜利的时候,我们内心是何等的欣慰!因为那一次次胜利的欢歌笑语,浸津着被服厂日夜不停的机轮声。

(作者:宋养春,未经作者与本站允许不得转载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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